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后文简称《规划》），这是继《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后文简称《数据二十条》）之后，又一具有顶层设计意义的重要文件。如果说《数据二十条》建构了我国数据要素领域的基础制度，起到“举旗定向”“探索定道”“功能定位”的功能，《规划》则将数据要素放到一个更为宏大的“数字中国”图景中，从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高度重新阐明数据要素新赛道的意义。
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数字中国”首次写入党和国家纲领性文件。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再一次提出加快建设“数字中国”。《规划》将“数字中国”的宏伟蓝图具体化，按照“2522”的整体框架进行布局规划，提出夯实数字基础设施和数据资源体系“两大基础”，推进数字技术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深度融合，强化数字技术创新体系和数字安全屏障“两大能力”，优化数字化发展国内国际“两个环境”。
“2522”框架吸收了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此前发布的《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1年）》（后文简称《报告》）相关内容。《报告》中论及的数字基础设施、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数字技术创新、数字经济、数字政府、数字文化、数字社会、数字生态文明、数字化发展治理、数字领域国际合作等内容都在《规划》中有所体现，并按照更为清晰的逻辑进行了提炼整合。《规划》提出“构建国家数据管理体制机制，健全各级数据统筹管理机构”，“将数字中国建设工作情况作为对有关党政领导干部考核评价的参考”。这些重要表述一经发布便得到了热烈的转发和讨论，其对数据要素领域的深远影响不言而喻。下文将聚焦《规划》中与数据要素新赛道最为相关的两个要点，从行业视角进行解读。
（一）“释放商业数据价值潜能”
《规划》区分了公共数据和商业数据。对于公共数据，强调汇聚利用、建立数据资源库等措施；对于商业数据，则强调市场化配置。经过多年实践探索，我国明确了数据要素市场的基本形态，即以政府支持建设的数据交易机构为核心节点，促进数据流通交易。2015年以来，全国各地已经建立了50余所数据交易机构，并在政策指引下逐步形成全国统一的多层次数据要素市场体系。当前，通过数据交易机构进行的数据交易（场内交易）最主要的来源是商业数据，最主要流通标的物是数据产品。“释放商业数据价值潜能”的关键的就是实现数据资源的产品化，将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中采集和归集形成的数据资源以数据使用方需求为导向进行研发，形成数据产品。
何谓数据产品，尚未形成统一标准。数据产品是数据要素流通使用的标的形式，一般应包括内在的数据内容和外在的服务终端。从实践上看，服务终端可能包括数据集、数据库同步、API、SaaS、信息核验等多种形式。为了形成数据产品，企业需要在数据资源上投入实质性加工或创新性劳动，让商业数据从权属不清晰、价值密度低、使用场景不明确的资源状态转变为权属清晰、价值密度高、使用场景明确的产品状态。满足技术、定价、合规等条件后，数据产品即可通过场内或场外交易。商业数据一旦形成可交易数据产品，潜藏的价值潜能将在流通交易中得到释放。
（二）“开展数据资产计价研究”
《规划》对数据资产的表述落到了“研究”，延续了《数据二十条》中 “探索数据资产入表新模式”的审慎提法。在实践中，基于对数据资产价值的认知，不乏先行先试的举措。比如，广东试点发布公共数据资产凭证，将企业数据作为贷款依据；北京试点数据资产估值和应用，将企业数据产品进行质押融资；上海提出数据资产“三步蒸馏法”，将数据资源化、资源产品化、产品价值化作为数据资产形成的三部曲，基于区块链技术打造数据资产凭证。
财政部《企业数据资源相关会计处理暂行规定（征求意见稿）》将数据资源划分为无形资产和存货两类资产类型。国家标准《信息技术 大数据 数据资产价值评估（征求意见稿）》将数据资产定义为“以数据为载体和表现形式，能进行计量的，并能为组织带来直接或者间接经济利益的数据资源。”数据资产的确认需要经过两个考验：其一，数据资产要满足会计准则“资产”条目中“由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要求，就必须超越数据要素的非（弱）排他性，形成权属明确的排他性资产。其二，数据资产要满足“资产”条目中“预期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的要求，就必须超越数据要素的价值时变性，形成价值稳定且可计量的资产。
目前，我们认为应将可持续服务的数据产品作为数据资产的标的物。其一，经过实质性劳动投入或创造而形成的数据产品可以满足作为“资产”排他性的要求。企业对数据产品进行登记，即确认数据产品经营权，可以排他地拥有数据产品上的品牌、经营和收益等权益，并可通过产权的转让、质押来实现资产的排他性流转。其二，数据资产的价值计量将由记录交易信息形成的数据资产凭证予以明确。通过场内交易的数据产品，买卖双方达成交易意向并正式签署交易合约后，交易系统会记录相应的交易合约和交易结果。通过对交易合约的持续观察，可以刻画可交易数据产品的价值变化，成为数据资产价值计量的可靠依据之一。
总的来说，本文从《规划》中“畅通数据资源大循环”这一基础目标中展开解读了两个要点。数据资源大循环的主要标的为数据产品，数据产品的使用价值或市场价值反映了数据资产的价值。在全球数据领域的制度竞赛中，我国的数据要素市场、数据产品、数据资产等探索独树一帜，构成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彰显了数据要素新赛道的意义。
